2014年9月11日 星期四

Oostzaan.福島人在荷蘭的純素生活


在網絡上尋找民宿時,於Oostzaan的小村落裡,發現有兩名日本人,提供純素早餐的B&B。再看看他們自己的簡介以及村落周圍的風景與景點,就選擇在他們的家待上數個晚上,除了想自己沉靜一下,也想聽聽這兩位福島的居民,離家出走後,怎樣走到荷蘭這個地方定居下來。還有,他們如何在荷蘭這個充滿海鮮、肉食與蛋奶的國家裡,活出純素生活。


The Nobis(Miki & Emi)


兩位民宿主人,分別是Emi 及Miki。他們於2011年福島核事故發生後不久,就選擇一起離開日本的家,到處流浪,並尋覓一個可以容得下他們生活的地方。他們兩位是搞音樂的,並有自己的樂隊——The Nobis。Miki,從青少年階段就開始喜歡上電子音樂,也創作很多奇幻得令你感到走進另一國度的音樂。然而,Emi則主要負責唱音樂部份,同時主要負責市場推廣。所以,在他們的家中,有自己的音樂室,並且製作自己的影音鍰像。還有,Emi在荷蘭,開展了自己的音樂公司,主要是幫助一些獨立唱作樂團。她更有開授一些網絡英文教學班予海外的日本人。Emi的商業聰穎,好像令他們不愁收入似的。(她更曾經在香港生活過一年,就在香港中文大學,住在我隔壁的另一棟宿舍。我們有時用廣東話交流)。

然而,這刻我看到的,只是他們流浪過後,穩定下來的樣子。那麼,他們的三年如何走過?Miki一說起那段流浪般的生活,臉上流露出一份似乎「不想再這樣地活」的樣子。
那段時候,他倆靠自己的街頭表演,賺取旅費,到處為家。於美加、歐洲到處跑,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怎辛苦也好,都不能回日本老家生活,對那裡的一切已經誠惶誠恐。Emi還說起有一段時間,她聲線既差了很多,身體也不見得健康,卻因為他們的音樂為電子、跳舞為主,為了收入,晚上怎樣也要唱,總要跑場,日與夜的顛倒,怎樣可以捱得過去?他們的回憶與片段,聽起來或許你感到「他們很厲害」。然而,這份感受,我卻受不了。因為,那有人想背離自己的家鄉,為了得到一份「自己原來很厲害」的體會?真的,他們述說時,我只是深深地再次嚐到,人生其實有太多無常的苦。

現在,他們人到荷蘭,終於感到要停下來了,開始過穩定的生活了。

由於他們兩個也是純素主義者,於是日常家裡的所食的也是特別充滿田園氣息似的。若果說當純素者已經很厲害的話,他們家還有一個更令你感到驚訝的事情,那就是——家裡是沒有冰箱!這怎樣可能?Emi說,他們每天也是到家裡附近的地方找食材,有些是從樹林裡採集的,或者是可以放得久的東西。他們很注重新鮮與天然。除了這樣,他們家也沒有焗爐。每天早餐的麵包就是用蒸的,不需要烤東西的。當然,你可以立即就想到,麵包的酵母、茶葉等,也是他們全部自己一手包辦。於是,在他們的家食飯,最令人感受到那份對身體跟自然的融合。而且,是自自然然的生活起來。為什麼這樣說?

Miki說,其實他從小就不太喜歡食肉品。大約12歲時,更覺得每次吃肉就消化不了,身體好像變差,於是就只吃素菜。Miki笑說,自己真的是「自然而來。」Emi則是認識了Miki才開始思考自己的身體跟食物的關係。她憶起從前天天吃肉、喝酒、跳舞的生活,自己的皮膚跟身體越來越差。於是,當她決定跟這個男人一起時,生活的轉變使她也感覺到自己天天在修復身體,人也精神了起來。

還有,Emi現在開始懷孕四個月了,於是我們聊天的話題,也提到有關現代人對生小孩的看法。Miki說,很多人也看少了在機場裡、醫院裡,走進X 光機所帶來幅射的影響。Emi還帶點氣憤說;「其實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還去坐飛機到日本?照X 光片?」當然,Emi 及Miki 真的很相信自然的力量。他們堅信,如果真的發生甚麼事,那就自自然然地去吧,也有心理準備可能真的比一些經常檢查身體的孕婦有風險。可是,Emi很自信地表現,只要她對自己的身體有足夠的敏感度,對自己身體內的變化觀察多一點,應該可以避免很多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Miki及Emi,就是於生活經驗裡,一步一步,提升對身體的敏感度,並且建立起對自然界的信任與共存的信念,使得他們的生活有一份獨特的氣息在其中。只是,我還留下一些疑問「人類,究竟是天生要吃肉才算自然?或者,吃肉的人類,怎樣的態度才可以跟自然界變為一體,共享地球的一分一秒?」

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

Rotterdam.連根拔起後的身份建立

Rotterdam,對比其他荷蘭的城市是相當的現代化。那天,走在火車站內,已經被充滿著動感光影的氛圍所震懾。步出車站後,回望那外型,更見其設計有著一種要衝出平地之感。然而,這份對比之大,卻肯定是來自於這數星期的旅遊,也住在一些很有古荷蘭氣息的城市而來。
然而,何解我會選擇來這個地方?因為,我想一睹這裡相當出名的建築群,Cube Houses。

Cube Houses 是由建議師Piet Blom所設計的。總共有38個小的正方體以及兩個特大的立體結連起來。Piet的設計嘗試把立體屋看成是一棵棵樹,並且由地面的長方體為樹幹,以至立方體為樹頂。同時,他利用了正六邊形來密舖地面,使得每個長方柱體的底部,也能緊接其他的圖形而不失其多邊形的重點設計。於是,在城市中,就好像有一個可以讓人屋住的森林,藉此設計,住戶之間甚至能相互對望,期望一起成為獨特住宿群體。作為數學老師的我來說,這個森林真的很厲害。Piet把種種正多邊形及立體置於同一個空間,使得原來極為沉悶的正多邊形,編織出和諧之美感,並且帶有點玩味,走著走著實在令人讚嘆。誰說數學只有解難與考試?

離開Cube Houses後,再走走這個城市,發現很多地方也相當新式的,好像這裡從來也沒有屬於過荷蘭。為什麼會這樣?跟荷蘭的人了解以及在網絡上找點資料看,發現這裡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被德國作出很多毀滅性的空襲,使得這個城市,到處也是放空著。直到1980年代,政府決定要重建這個地方,於是甚麼荷蘭的舊味道也沒有了,卻換了一個全新的,跟荷蘭一般地方完全不一樣的城市。真的很難想像住在這裡的人,怎樣眼看這樣地渡過種種快而現代化的變遷。


差不多行了兩、三小時,實狂有點累,也覺得沒有特別想再到別處走了,於是找間露天的咖啡室坐下,喝點東西,望望街景,看看書。坐在街頭,看著行人走來走去,那份在荷蘭常有的悠閒感,慢慢被一份混雜感佔據了,好像帶點不安,帶點無名的害怕感。因為,在短短的一小時內,在我面前走過的,有很多不同種族的人。這已經是在荷蘭很常見的,也並沒有真的把我嚇倒。可是,當你發現每3至5分鐘,就有一對警察於你面前走過時,你很容易感受到這個城市充滿著不為人知的危機感。至少,在待過的其他荷蘭城市裡,甚少坐在街頭的咖啡室,會看到這麼多的警察。還有,Rotterdam,在旅遊的觀點來說,也不算是特別值得遊客走的地方,何解這麼多警察局?原來,Rotterdam是一個很多人來工作的大城市。這裡,由於是很多對外商業事務的城市,結果來這裡住的、工作的人也就自然很多。對於新移民來說,這裡找工作的機會,也比一般旅遊的城市為高。所以,可以想像,當人口繁多,吸引這裡來犯罪的人自然也變得比較高,那麼需要警察巡視的次數也比較多。然而,荷蘭的人又怎樣看這個城市?

於旅途當中跟一些荷蘭人談起Rotterdam時,大家也驚訝,我作為旅客,既然感受到如此的準確(沒錯,我也要讚一讚自己的)。可是,我跟他們說的感受與觀察,其實只是很表面的,我也想知道更多。當朋友們跟我談到這個地方時,就算住在Rotterdam的人,他們大部份表示說「不甚特別喜歡」。因為,那裡完全沒有荷蘭的味道,而且有點乏味,只有酒吧的繁榮,沒有多大文化特色。可是,有趣的是,部份荷蘭人表示,這個地方還有出名的東西,就是生活在那裡的人。Rotterdam的人,一般在他們自己的眼中,或者是別人眼中,都比其他的荷蘭人,更會直接表達想法及努力工作。荷蘭人本身已經是一群以直腸直肚為傲,然而,他們強調Rotterdam的人更直接,是出於這裡的人比較國際化也具開放勻。這是出於Rotterdam的地理位置。既離開荷蘭本土,同時屬於高度繁榮的對外港口。另外,為了一起努力重新建立城市,使生活的地方有將來之外,他們也就比一般人更需要努力及尋找這個城市的美好。

這份對自己城市與身份的驕傲,於出生在Rotterdam(以至仍然在那裡工作)的人眼裡,好像總是混雜著一些苦澀味,甚至有點脆弱感。或許,他們於這些年月裡,大家也是戰戰兢兢地,為這出生與成長的地方,嘗試於眾多荷蘭的城市中,找出其獨特性,藉此建立自己認同的身份。這過程相信是極度不容易的,至少你可以想像,當每個荷蘭人也擁抱自己優雅或漂亮的風土文化建築時,Rotterdam的現代化可去可從?那就有待這份苦澀的驕傲,讓得Rotterdam的根,可以好好地、強壯地生長下去,使它可以跟其他擁有荷蘭歷史味道的地方,提出另一種可活的方式,以至生活的另一種味道。

2014年8月8日 星期五

Hoorn.政府樓房的相遇@Stephen

 Stephen asked, "Who's the couch surfer? the dog or the man?"


在歐洲的經濟不景氣之下,相對於別國,荷蘭仍然能稱得上為經濟不俗,生活尚算豐足的國家。從不同的荷蘭朋友口中,也不難聽得到「我們真的算是有錢」這句話。可是,這麼一個福利社會並且比較富裕的地方,同時也應該能吸引到大量外地移民來定居,並且過著少為人知的貧窮生活。然而,當旅客到處飽嚐當地的食物、景點與節慶時,究竟這個社會還可以有甚麼非旅遊的面貌可以被發現?糊里糊塗地,離開Amsterdam,選擇到連荷蘭本地人也少到的地方旅遊——Hoorn。同時,那裡沒有所謂的hostel,也沒有合理價格的B&B租住,於是隨便地嘗試Couchsurfing 。最後,得到Stephen超快地回覆接受到他家住,並且在政府資助低收入人士的家裡作客數天,這真的是一次另類旅程。


在談那裡的體驗前,先要提出一些有關於朋友們對荷蘭社會的生活情況的觀點。在荷蘭生活,其實一點兒也算不上容易。首先,工作競爭性越來越大,並且要走上中產的社會生活,更是一般人的欲求。有關於住屋,於來自各方的朋友分享中,原來就算收入如何好,有一大部份的收入也用來買房子。荷蘭人,通常是希望擁有一所喜歡的房屋而不是一層樓房而已(其實,有那個現代資本主義的地方的人民,不曾這樣想過呢?)。那也難怪的,荷蘭的家庭好像總是住進房子才夠用。兩、三層樓,再加上前後花園。而且,「一棟房屋」是來代表自己生活過得不錯,以至帶點優越感的象徵。於是,他們大半生要需要工作,並且把自己部份的收入,換一個住得舒適的地方。跟他們了解,每每也需要用上20年的時間,才能償還所欠下的房屋貸款(然而,在網絡上面發現,他們的借貸也比較直接。只要你有一份大約三年的穩定工作證明,借貸可以達100%。那麼,買屋也就很直接及不用等太久)。雖然看似跟香港人為了一頭家而"努力工作"並無分別,但他們因為有比較健全的勞工法例保障,每個全職工作的人,基本上同時享有至少4星期的有薪假期,以及最高工時(大約是60小時一星期。但朋友盡量也是40小時一星期才簽約工作),確保有享受自己生活的可能。於是,他們出國旅遊以至生活上,那份悠閒的生活空間感,始終優於香港一般人的生活素質。

由於買房子不算太困難,於是很多荷蘭的朋友,對住在政府資助的樓房,帶有一種定見在當中。記得,離開Amsterdam之前,跟朋友Thomas問及我將會住Hoorn那裡,然後他把我的地址,發給另一個住Hoorn的朋友Anne(他是我其中一天的導遊,為人很友善!) 。直至Anne回覆他後,Thomas笑著跟我說:「你走運,你有機會走進文化大融爐!哈哈,小心呀。」何解會這樣?一般而言,住在政府樓房的人,也是收入低的人士。並且大部份也是新移民,或者是一些所謂低技術人員。無法吧,新移民不懂荷蘭語,並且荷蘭裡也有很多優秀的人才,為什麼要請一些不懂自己語言的人來工作?自然地那些人也只能當上服務業或低技術行業。於是,可以想像人流真的是相當的複雜,犯罪率也容易偏高的區域。

經驗過數星期住進一般中產家庭的荷蘭房子後,走進Stephen家裡生活,真的大開眼界。政府樓房的區域,通常一住就數400至500戶人家(當然,相比香港簡直不算是甚麼「神奇」)。每天,在往來Stephen家時,街上總有很多不同種族的小朋友或家長,眾在一起玩耍談天。還有一些看起來「不務正業」的人在街上抽煙、不知等待甚麼似的坐著。可是,我又不覺得有甚而「可怕」,反而這種香港式的生活景象,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皮膚的顏色不同而已。

Stephen住的地方,樓高三層,每層兩戶,房屋間格也不算太差。當然,這也要看地區而言。據說一些政府樓房,也可以美得令人不用買整棟房屋的。Stephen的家,長方形單位,一個人獨佔三間房。廁所,則是相當相當舊式的。何解?因為,荷蘭的廁所很細小,並且舊式的廁所是很難找到沖廁的按鍵掣(往後,問過超多荷蘭人,他們原來也未曾試過那種「找不到沖廁掣」的舊式廁所!)。單位的實用性也超高,並且有一個露台可用。一個人住的話,空間實在足夠用了。


不過,雖說Stephen 家的區域給人一種「犯罪率較高」的印象。但其實房屋的周圍,有著大大小小的典型荷蘭獨立式樓房。你只要走到街上數分鐘,其實已經好像返回一般荷蘭的生活圈裡,沒有太大的隔離感。而且,他的家還有一個賣點,那就是家後面有一大遍漂亮的農田。於傍晚時份帶著狗散步時,日落的美,會令你對這個地方有著一份濃烈的聯繫感。Stephen也說,在Amsterdam生活時,一點也不喜歡那裡的生活,卻常常想念這裡的田園氣息。一天之中沒有走過田裡,總是欠缺了甚麼似的。


作為他的Couchsurfer,我又有甚麼可以回報?通常,我在朋友的家裡住時,唯一我多數也做得好的,就是為他們準備晚餐。於是,在Hoorn 的日子,每晚也為Stephen下廚,也盡量於可以有的廚具下,製作不同的食物。同時間,在晚飯時段也是我們談話的時光。他讀歷史,並且從小就有聽力障礙,對於帶助聽器生活的他而言,外來的聲音是比一般人感到容易有雜聲的,這也是他有別於一般荷蘭人喜歡在家裡播放著音樂來生活(無錯,荷蘭人對音樂的熱愛是瘋狂得很)。除此之外,他來自「非一般」的家庭。從8歲開始就雙親離異,直至青少年時期,媽媽跟另一名女性結婚,從此被一對女同性戀者照料直至自己搬出來。他選擇讀歷史就完全出於一位中學時期的老師,教得有趣生動並且充滿思考上的挑戰。我相信,這也是我跟他談得起來的共同點。因為,我倆也認為,學習的共中一個重點,並粗是「背誦」、學會「記得」甚麼,而是面對生活及知識的態度與其思考的方法。因著他的背景,我們每天討論的話題既多而有趣,甚至是一場又一場的討論與挑戰。

我們有時會談得很熱烈,他也會為了很多事情「大動肝火」。然而,我感受到的,就是我們討論時,心底其實來自對社會、生活與價值觀投入的省思而來。縱然有時,他令我無語;有時,我令他無語,但我們因著這種種認真地談天的過程裡,彼此看到世界多了一點。記得他說過:「人們並不喜歡談論政治、歷史或深入的話題,因為太沉重了。然而,若你要認識一個人,這些話題,卻讓你可以更深入地知道,對方是怎樣想這個世界以及他的為人,非今天做過甚麼事、食過甚麼美食。」

沒錯,現代人的生活裡,每每也很少談及一些沉重的話題。然而,就算談起來也好,卻只是各自獨白,沒有為一些似真似假的理念或聽回來的道理,作多一點開放性的討論與交流。最終,我們可能只知道別人的立場。到最後,我們還知道了甚麼?可能,其實我們甚麼也不知道,更不理解對方。因為,我們沒有好好地理解對方如何思考,也沒有用心地傾聽對方如何敘述價值與意義。我們,總是容易停留於聽取答案而非樂於傾聽別人如何形成答案的。還有,我相信很多人,也害怕那份被挑戰下所產生的無語時刻。那無語的寧靜,像是迫著我們獨自面對一己那空洞洞、意見裡沒有根的真相。然而為我來說,無語片刻,卻是最有可能教我,更深刻地理解自己與人生的美好時光。

“Let no day pass without discussing
goodness......is really the very best thing that a man
can do, and that life without this sort of examination
is not worth living” (Socrates, Apology, 38a)


2014年8月6日 星期三

Johannes Vermeer.平常的美

The Milkmaid
(Johannes Vermeer, 1657-1658)

在Rijks Museum看畫,Joannes Vermeer的畫作,是「必看」的。然而,對於一般人而言,究竟這位荷蘭名畫家的作品,有甚麼厲害之處?坦白說,我自己也不能說得上懂畫,也只是在網絡上面看一點點去了解。Vermeer 的作品,在他一生當中只有大概35到40幅,而且每一幅所畫的,大部份也是靜靜地,在一些平常的家庭裡發現的事情。他的強處,就是利用光的自然美,以及對畫作物品的安排,使觀看者也能感受到他想帶出的一些意象。

The Milkmaid,是屬於Vermeer的傑作之一。細看對圖畫的解說時,他把女傭的日常表現,藉畫作之中,表現出來。那天站在畫作前面,先看到一份自然光而來的柔和。然後再細看女傭的雙手,當她倒牛奶出來的時候,他也好厲害地表現因著要支撐瓶子而手臂出現的力量,卻同時不會讓你覺得不順眼。還有,再看看藝術館提供的解說,右下角的盒子裡,其實是放著一雙有待暖起來的鞋子。這是反映女傭那份用心照顧家庭的表現。原來,這幅畫的美,不單在於光影的運用以及細節的描繪,同時表現出一種女傭對家庭生活的種種日常的關懷之情。

除了這幅The Milkmaid之外,他還有另外三幅畫作在藝術館裡,這裡就不再多作介紹。然而,在看他的畫作時,有一份平常的美感在當中。那份平常的美,很近與帶點不現實似的。現代社會的人,休息也好、娛樂也好、旅遊也好,好像總要有「新意」或帶點「特別」,使他們有些「得著」,好像才能夠不枉。然而,我們對平常的自然美,好像少了一點這份欣賞的角度似的。當媽媽在廚房裡煮菜時,我們有沒有好好地觀察以至感受到如親眼目睹名畫那樣「欣賞」過?或者,當我們拿起相機要捕捉一剎那的永恆時,我們所欣賞的是否也只是一剎那?所以說,這份從畫裡欣賞日常生活的自然美,既已經於現實裡離我們而遠去,卻同時叫我們發現其實種種的美感可以如似靠且近。甚至當你再深入地體會下去這份感受時,你或許更帶著恐懼。因為,你不知道這份觸動過後,自己能否找回已經失去了的這種欣賞力。

我越來越明白,「平常的永恆」,為何如此難以理解了。



2014年8月5日 星期二

Rijks Museum.有待解答的參觀體驗

由於很多次在歐洲旅遊中,走訪過太多中世紀以至文藝復興的藝術館,也真的沒有太大意欲到訪Amsterdam的Rijks Museum。然而,朋友Thomas說這個地方用了10年時間重新改建,2013年才正式開放給大眾,應該值得走進其中看看這個皇宮裡的藝術館。所以,最終也就聽從他的提議,好好找個時間慢慢地參觀。然而,這個藝術館給我的,並不止是藝術作品與觀看者的互動,還有因其設計與安排而給我有很多奇怪獨特的體會。

首先,走進藝術館前,已經在路上發現皇宮1/F的中庭,開了兩條單車及行人來往的道路,本來也沒有覺得甚麼特別,然而當正式在藝術館買票後,我期望自己開始進行「歷史長河的藝術品體驗之旅」時(我喜歡從時間的順序來品味藝術作品),發現入口所指的第一個館藏,是屬於1800-1900時期,並且是倒序的安排似的。那刻,我打開藝術館的地圖,嘗試找1500時代的地方,然而它卻在地圖上,另一邊的1/F樓層,好像是我必須要離開入口,到達另一邊皇宮似的。(因為,請記得那裡1/F的中庭,因為單車路而不能直接通過。)

若不明白,請看下圖的顏色,你就或許會明白多少。(這也是我看了很久,才明白平面圖設計上顏色的重要性)



即你現在身處於紅色地區開始看藝術品,但若以時序來理解藝術品,其實你需要從1/F 藍色的地方開始。但怎樣到那邊?我站在門口,怎樣也找不到通道,問自己「其實,不跟時序,又有甚麼不好?」那刻跟自己說,就不太執著吧,還是從方便的地方開始。然而,走著走著,看完了紅色的區,也看了三分之二的2/F 黃色的地方,已經兩個小時多了,決定離開藝術館,到外面喝杯咖啡小休一下,好讓看藝術品的心情可以更慢一點,不想太急一點。(我想,一個旅客來Amsterdam,買一張Holland Pass/ I Amsterdam Card,並且為了省錢而一天跑兩到三個重要的藝術館。其實,當中的所得與感受,怎能一下子消化?)


當我帶著咖啡,到戶外的花園享受陽光時,重新整理一點自己走在藝術館的感受。一般的古典藝術館,總是想提供一種直線性的參觀經歷給別人。那些文字與解釋的資料,大部份也是想提供一些圖像,讓人們理解當中的藝術視點跟社會互動的歷程。「為什麼Rijks Museum的藝術總監跟設計師,最後要選擇讓參觀者經歷這不是線性的路線?」有趣的是,這個問題更帶來另外一種感受,就是覺得「對藝術館安排經歷的問題,好像只是出現於參觀現代美術館才有,對嗎?」這當然是一種刻板定型。因為,大部份的現代美術館,或多或少想讓參觀者的既有想法來一點挑釁,對他們的日常感受帶來一點沖擊。然而,在一般國家古典藝術館,那會這樣?突然間,我跟自己說:「你先把這個感覺放在一旁。因為,設計者及藝術總監,應該是很了解這會帶給對習慣以時序來參觀的人有一點點麻煩吧。只是,設計的過程裡,一定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原因,才令他們不能不作這種安排。我相信他們總是會想提供一個全面而且很體貼的感受給參觀者吧。」於是,休息過後,決定要問問服務員,其實藍色的區又怎樣開始,是否有另外一個地方作入口。

回到館裡,他們表示真的沒有別的入口可以直達藍區。如果想要去最初的藍色區域看藝術品,必須從紅色的地方,走過黃色的區,然後再利用樓梯走到1/F。天呀,如果真的要跟時序走,好像就是要跟很多藝術品擦身而過,才能夠好好地開始享受。那麼,為了什麼原因?回家時,我跟Thomas分享在藝術館這種種奇怪的感受與疑問時,他跟我解釋當中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兩條單車徑及行人路」。他說,當年在設計師提出設計案的時候,已經想把皇宮1/F 的點封起來。只是,市民就覺得這會很不方便,並且問:「為什麼我們住在這個城市的人,為了方便參觀者參觀數小時,卻犧牲我們的方便?」然而,在我觀察裡,如果那條路真的封起來,人民就要走多半個圈,大概用上3~5分鐘吧。這是否真的帶來很不方便?原來,這個討論持續了四年多。沒錯,四年的時間!最終,設計師決定開放單車路,讓市民可以直接從一個點到另外一個點。

那刻,我就明白多了。因為,中間不開放,使得同一個樓層,必須分開兩地。可是,同時為了提供它們屬於同一個年代,他們卻又不能夠放部份的畫作在第二層樓。所以,無論他們怎樣安排,好像最終也必須要經過中間的2/F 來參觀,即你必須或多或少跟某些藝術品擦身而過才能夠完成整個參觀之旅。只是,我仍然想不通,為什麼不可以,不把參觀的路征的入口,把1.18跟1.1 對換等?而且,為什麼一從1.18到1.12後,上2/F,如果真的要倒序的話,我更要通過中間的大堂,到1.11?如果直接走過去對面的樓梯往下,卻突然從1.1開始。Thomas跟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像怎樣擺放也不能滿足所有的時間及空間似的。

好吧,就讓這次經驗所產生出來種種問題,留待適當的時機裡找出解答吧。

2014年8月1日 星期五

Den Haag.溫馨的渡假日子



選擇在Den Haag渡過3個晚上,為了的就是體驗一下,在荷蘭的「陽光與海灘」的渡假日子以及參觀自己深愛的畫家M.C. Escher 的Museum。當然,這與我本身喜愛在海灘發呆、看書、聽海浪聲有很大的關係,試問誰人會想到來荷蘭可以有「陽光假期」?然而,這次來Den Haag 算是不枉的,這裡的渡假氣氛沒有令我失望。


在網絡上訂了一間在海灘附近的單人房,每天早上與晚上,從窗口望出屋外,總有很多海鷗與群烏飛來飛去及唱歌,就算在屋內也覺得自己身處於海邊的感覺真的很好。還有,可能是單人房,設備雖然簡易,卻也住得舒適。只是,海邊風很勁,天氣陰起來,溫度也下降不少,出街總要著多一件外套,免得吹到感冒。那裡遊客也不算真的很多,相比起一些更受歡迎的沙灘渡假區,那裡已經不算真的很商業化了。至少,一條所謂的大街,價格也合理,晚上更不算很嘈很熱鬧,可以靜靜地在那裡生活,閒時到咖啡室坐坐,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在住的地方,為了省錢、食素以及享受下廚之樂,我總會自己到市場買東西回家煮。第一晚,正準備到廚房裡忙著自己的晚餐時,見先後煮得有點熱,於是打開後門,讓一些空氣走進廚房。此時,在旁的那一家人,就看見了我的出現,就走過來問我是否來自菲律賓,我當然回答來自香港。原來,他們一家是越南人,在荷蘭生活已經有二十至三十年多了,來這裡渡假三星期,然後返回自己的TOWN。然後,在我差不多煮起自己的晚餐時,越南一家人,把白飯、魚湯及一些他們的美味食物拿給我,說看我也很久沒有食東南亞東西,分享他們的晚餐予我。那我就不客氣,全盤最收。他們的好客,更不止這一天,還為我準備了第二晚的晚餐!天呀,我真的總會在旅程上遇到好的人。

他們在準備多一份晚餐給我時,更介紹那些是特色菜,怎樣吃才好等。越南的酸與辣,真的久違了。為此,我也當然破戒地吃一點海鮮。(他們也盡備了肉,但我真的謝絕了,總不想吃肉,海鮮類還可以。)

他們數天的晚餐,讓我這次渡假的日子裡,充滿著非一般的溫馨感。因為,到了荷蘭三個星期多了,這次一個人到處走,我發現自己內心沒有很想交友的慾望,也沒有很想跟屋主聊天的心情,總是想一個人,見一些好朋友,然後就自己休息下來,看看書、寫寫日記,好好煮一兩餐。這次,竟然在隔壁廚房之間,能相識其他人,她們的好客及友善,讓我感到自己相當的幸福。有時,旅行就是如此有差「意料之外」的事發生,讓他感到自己被愛,以及不忘學習把這份愛,也於旅途上交給一些有緣人。


2014年7月20日 星期日

Nijmegen.城市也要回氣?


究竟,當一個城市連續狂歡了一個星期後,它會散發著怎樣的氣味?話說,Vierdaagse 是於星期五晚上正式完結,星期六的早上開始就要收拾細軟,工作人員努力把城市回復到原本的樣貌。同時,我跟朋友們,於星期六主要是休息並探望另外一對荷蘭朋友——Danny & Ans。所以,也沒有到市中心。到了星期天下午,我們決定走進市內,除了想好好地吃一餐午飯外,朋友們還想我看看「原本的Nijmegen」。可是,一路走著,一路有著一份獨特的感受。

街道上,基本上沒有太多人,而且,原來很熱鬧的小食店、衢頭表演等,也完全消失了,突然間感到這個地方很陌生似的。還有,朋友們想帶我到一間他們很喜歡的店吃飯,卻發現很多星期天也做生意的餐廳,這天竟然沒有開舖。最後,找到一間我們也常去的店,但卻不用等位,朋友們也說實在不常見的。大家也認為,餐廳們與工作人員,也真的辛苦了一整個星期,實在需要好好地休息下。除了餐廳沒有開工,我們走在街上時,也發現很多地方也沒有太多人,城市好像是空空的,好像是沉靜了下來。朋友們也有份「very sad」的感覺,因為好像熱鬧過後,突然間甚麼也沒有,要再次一年才再次興高采烈起來。

對於我呢?或許,7天的慶祝活動,當我投入過後,其實身體是很累的。在街上,我沒有像朋友們感到很Sad,但我卻好像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這個城市正在回氣中,那份感覺獨特得很。「城市」,其實一個很抽象的概念,但可以成為我感受到的「個體」。現在,它正要休息下來,究竟是怎樣構成呢?這應該是「我」、「別人」、「景象」三者的互動所產生的感受。

首先,「我」本身有一份很累的感受,同時也帶著很多「曾經見過它風光過」來重新認識它的。「別人」,即朋友們的感受,也自然成為城市現在給予我的一份感覺。「景象」,就出現於我走進其中時,草地上,發現草兒們要有待重生,街頭上的垃圾仍然等待清理,廣場上的表演台仍然在拆卸當中,城市要立即打回原形、變回當初,一點都不容易,甚至要用上好一段時間似的(記得,這天已經過了一天加一個上午了,仍然有很多地方等待收捨)。於是,街上的沉靜,朋友們的感受,以及我自己的經歷與體會,共同製造出一份「它實在是要回氣」的感覺。

只是,究竟「城市」它有沒有喜歡上這種「狂歡」?它,是否也有「無所謂,一年一度,辛苦一點也可以」的想法?還是,它,從頭到尾,也只是被我們透支了體力而深深地感到痛苦?

城市,你能否為我解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