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Couch Surfing 的機會,能在Frigiliana的四天三夜,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碰面,所觸碰到的並非只是所謂的文化交流,能深入談討生命,一起分享、討論各人對於人生的意義,是一次奢侈的經歷。
讓我多介紹這位屋主的背景吧。Pete 是一位素食者及自然主義者,他在家中是裸露全身的。他雖年屆五十但身體仍然壯健,乃因為他經常行山做瑜珈,進食健康有關吧。有一妻子及育有一女兒,但她們均在英國生活,他獨自選擇西班牙過著沒有職業的人生。他熱愛看書及寫作,但他並沒有完成心理學學位就離開大學。他又以抽大麻為精神意念來源的重要「良藥」,我跟他相處的日子裡,估計他每天也抽上10至15次吧。
他參與Couch Surfing的其中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要跟人家聊天、溝通。記得第一天下午來到他家,我們已經談了超過三至四小時。他接待過數次其他的沙發客,部份只把他的家當為旅館,交流少之又少。不過,他為人很厚道,要是沒有緣份傾談,視他的家為旅館,他也絕不反感。因為,他總認為每人也有選擇,也有其想法與觀點。重要的是他有思考過,有獨立分析過,自己所選擇的,是否他真的需要。
他為人相當好客,差不多每天也可以有計劃,帶客人到處走走。最令我深刻的,當然一起從山腰走到山腳的天體沙灘暢泳,使我能跟一眾喜歡全裸沙灘的人一起享受時光。而且,其實他們也並不會拒絕別人繼續選擇身穿泳裝,只是你不對他們反感就可以了。我跟他其實閒時各自修行,閒時一起聊天,閒時一起進食。那段時光,現在回想也很令人懷念。他到海中暢泳時,我在沙灘打坐;他到沙灘中做瑜珈,我就到海中看魚。
跟他傾談了差不多整整兩日,第三天我決定獨自走走,除了覺得不想給予他太多的麻煩(他經常說我並沒有給予他任何麻煩),我也想自己靜下,細想這幾天所談的,我所感受到自己的那個「我」如何。那一個下午甚是享受,至少,這數天以來,我尋回了不少旅行的情趣,比第一個星期到西班牙的Malaga更能定下來,沒有經常性受到太多負面的情緒所沖擊。
在他的家裡呆著,只要自己表態,什麼也可以做的,什麼也可以選擇,什麼也可以談的。記得有一次跟他聊天,問他為什麼要結婚?我怎樣看他也好像並不特別喜歡有人待在身旁似的。他說他根本並不特別相信Marriage,但相信Commitment。他選擇結婚,是為了跟現任馬來西亞藉太太能夠留下英國生活而做。他們相識於大學,愛得很深。我又問點解他沒有完成大學學位?他仍然是那種有型有格地回答「完成又如何?被資本主義吞噬了的生活模式是真的活著嗎?」我與他最常聊的,就是究竟大家怎樣才能知道自己真的活著,人又如何面對自己呢?
另外,有一天他問我:「有沒有想過在西班牙消失?」我並不知道他所問的意義是什麼。他繼續說:「我在Granada附近,見識一些人很獨特。他們非法留在西班牙,完全不理會什麼法律。他們就躲在森林生活。他們生活靠自己,沒有人管,自由自在地活。我很想介紹給你識,你也有這種生活的可能吧。」那一刻,我立即想:「我?邊有可能?」但我立即意識到,自己帶有偏見地,認為自己又一次很「城市人」的想法。記得見過一葉老師(自然學校老師一名),他也能跟一個師傅,在森山生活了一段長時間而沒有任何大問題。那麼,我是否真的沒有可能?最後,我把上述的這段意識流跟他分享,也表達我那份「城市人」與「自由人」的陣張力如何拉扯。他說:「或者,在自己喜歡的地方,非法地租一間屋,其實在西班牙也沒有人管,只要你有護照在身上,普通警察也並不懂法律事宜。何況,其實我們也是地球人,點解我們要法律分開我地的居住地方?」那一晚,在床上自己也胡思亂想,不如放棄去愛爾蘭的飛機票,就這樣在西班牙消失吧,橫豎我也並不是特別想在愛爾蘭工作。當然,我選擇繼續上路,因為我沒有勇氣。
這次的生命相遇,從他分享生命上的趣事,對社會、世界的關懷,對周邊的花草樹本的了解,我如像走了一趟豐富心靈之旅般,從中得到了很多獨特的能量,讓我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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