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1日 星期三

Rishikesh.不斷說話的人生

離開寺院生活後,在學校的生活,最令我苦惱的(甚至帶來困擾),就是同學們的不斷談話的生活習慣,使得我常常也有一些惱火在心中,並且也讓我學習一次怎樣「理解」、「體會」別人生活不同的態度。

走入學校之前,在寺院裡明白,瑜伽是一種心靈活動有深入的體會,而且也越來越覺得瑜伽的整套思想體系,是希望一個人能夠透過「靜心」而達而自己具有更「清晰」的腦筋去看、體驗這個世界。所以,寧靜是很重要的生活訓練,也使我有很多因著環境的寧靜而得到心靈體會的機會。所以,在瑜伽老師訓練學校裡,我把這種「態度」視為「必需」的。但其實「幸福未必是必然」、「寧靜也未必是一個瑜伽老師對一己的內在要求」。

第一星期裡,同學們一有機會見面,就會經常性地跟你說話並從而認識對方。可是,大家了解對方的,好像只是一些「你的工作是什麼?你多少歲?來印度玩了多久?可以推薦那裡值得旅遊?」等問題。在南韓也好,在印度也好,我對這些所謂的「交流」已經很厭倦了,並且經常感到「其實你知道一個人這些背景,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或許是自己對別人有些成見吧,始終覺得認識一個人,並不是這樣的。再者,從我這麼多年的經驗裡,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相識與相遇,是講緣份及性情。有時,你談了很多有關大家的資訊性問題,那些回答,既沒有對自己了解生命更多,又沒有讓自己對生命的本質的理解豐富起來,那麼,談話的重要性在那?
不論談話內容是怎樣,我接受「了解」是需要透過「談話」。只不過,我認為「了解」是從別人說故事,表達他們的意識流等,讓我感受到那人如何看待這個世界。同時,我在學校只是一心想作瑜伽修行,從心靈修練出法。於是,我把自己孤立起來,在早上差不多不太跟別人說話,而且有是別人問一句,我只答一句,不會追問別人,也不特別跟別人聯繫起來。可是,我實在太受不了他們的「熱情」,他們不斷跟我說話的生活。

於是,在第一個星期尾,我私下跟老師Roshan說,想自己於下個星期開始,表達自己想在5:30am 至9:00am 選擇沉默,並希望同學理解我不回答並非沒有禮貌,只是我想自己多一點將口合起來,專注於一己的修行。然而,Roshan跟我說,其實他們習慣把沉默時間在第三個星期裡開展,勉勵我等待多一個星期,事情也將會變好。到了星期三的早上,真的有「沉默時間表」出來,而且放在極度當眼的地方,每一個同學在食飯的時候,也一定見得到這張通告。


不過,原來有很多的同學們,也不太覺得「沉默時間」是必需要遵守的,也聲稱自己「記不起」有這樣的安排。天呀,沉默真的這麼困難?說話的內容、向對方發問並找答案,真的這麼重要?

在第三星期至第四星期,每天的沉默時間,也仍然有不少同學在跟另一些同學在說話。我發現有些同學更把一些想沉默的同學談起話來。例如,有同學在瑜伽禮堂正打坐之中,但有同學仍然跟他以"How are you today?"來打招呼,同學們又怎能夠不回應以表示自己有禮貌呢?然而,當他們出聲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其實是對一些尊重沉默時間的人是相當不禮貌呢?還有,我跟一些很要好的同學們,也盡量不作聲,享受沉默時間的空間,也希望為自己製造一個空間,準備一連串跟身、心靈與瑜伽互動的時刻。但當我們叫別的同學不應作聲時,他們沉默一回兒後,仍然會再次說起話來。天呀!!我真的不能理解,他們為何這麼喜歡說話,並且不斷破壞別人希望擁有寧靜空間的想法。其實,有很多次我靜下來時,他們之間對話的內容,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無聊」!例如:「你剛才去了那裡吃午飯?昨晚你知道附近有人唱歌嗎?」天呀,為何你不選擇在進餐時間跟同學傾這些瑣碎事?為什麼仍然要破壞沉默時間的「規定」?而且,在香港的瑜伽班,大部份也知道在瑜伽的班房內,是不能說話、不能帶手機進來等守則。甚至,我們一起到恆河打坐,也邊走邊談話,並且完全不理會別人想進行禪行的機會。

原來,瑜伽的修行,有很多看似必然的東西,也因著不同的人變得沒有必然。

無錯,我是對他們所謂已經「尊重」沉默時間的「尊重」有著很大的問號而心中有怒火。藉此,我於第五星期,決定做一次「衰人」,在班內選擇以一種溫和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他們這種種行為的不解與不滿。而且,我繼續提問「什麼是尊重?對話的意義及其重要性是什麼?」那一天,我豁了出來,也不執著於同學們怎樣看待我。但經過我的表達後,情況只是改善了一點點,而我也不再作任何的期望。因為,我清楚的是,當人未能理解一件事對他/她的價值時,他們絕對可以不跟隨,也有他們選擇的權利。認真地在班上講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任何嘗試。

究竟,不斷說話的人生,是一個怎樣的人生? 我清楚的是,我並不否定說話的工具性之價值,只是質疑我們有沒有過思考,「說話的意義是什麼?」以及「如何善待這個工具?」的問題而已。

我知我自己有一點怒火,有時就跟Roshan分享。因為我知道這位老師很痛鍚我。記得有兩段說話,從Roshan對我私下的教導裡,我深深記著的。

「我們不能改變、控制他人如何想,說了自己的建議,他們經歷到也好,看到當中的重要性與否,全是看他們的緣份及體會。若然我們是"真",我們這一世明白,是我們的福。他們今世不明白,下世也有機會明白我們的"真"。當然,我們也不能說自己也是"真",也是"對"。誰人可以有這權威呢?」

「寧靜,並非只靠外在環境的寧靜,最終也是自己學會從心底裡找到寧靜的空間面對根本不會靜下來的世界。」

他的教導,我希望我一世也能記於心,活於生。

p.s.
其實,當我於班上談起「沉默時間」的困擾及想法後,有大半班的同學,也私下跟我表示,他們也承受著談話同學們的壓力。或許,同學們要裝作「尊重」或「保持形象」而沒有人在大眾面前提出「尊重沉默時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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